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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人自述:勾划世纪风景

1998-07-08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熊十力先生是我国著名哲学家,抗战时期他住在重庆北碚。有一次,陈铭枢请他在一个面江背山景色宜人的饭馆吃饭,熊先生边谈边欣赏着江面优美的风景,陈却背对江面,凝视着熊先生,熊先生不好意思了,笑着问,你怎么不看看风景。陈答道,你就是很好的风景。这话说得多好,熊先生专心做学问,融佛入儒,创《新唯识论》,独树一帜,真不愧为人间一道动人的风景。

何止熊先生,像梁漱溟、张岱年、任继愈等中华学人都可以说是本世纪最亮丽的风景。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《学海钩沉——文化名人回忆二十世纪》丛书的首要特色就在于其以名人自述的方式,真实生动地展示出了这些风景。《学海钩沉》丛书第一辑包括《耄年忆往——张岱年自述》、《雪泥鸿爪——钟敬文自述》、《生涯再忆——尔纲自述》、《往日心痕——王利器自述》、《念旧企新——任继愈自述》、《物来顺应——梁漱溟传及访谈录》六册,这些举世闻名,几乎与世纪同龄的老学者们亲自拿起笔来,讲述他们亲自经历的重大学术文化活动和社会历史事件,所交往的社会知名人士和亲朋故友,所走过的执着进取的人生道路,他们的学术追求、治学方法及所闻所见的轶事旧闻等,令人感到颇为亲切可信,从中我们可以领略20世纪中国的风云变幻,并欣赏到许多生动感人、鲜为人知的画面:“文化大革命”,“四人帮”为达到其篡党夺权的目的,发起“批林批孔”运动,“批孔”实质是批周恩来。梁漱溟坚持“批林”而不“批孔”,因而受到批判。江青曾在一次动员“批林批孔”的集会上,公开点名批判梁漱溟,并怒斥“梁漱溟何许人也”。面对江青的淫威,梁先生毫不畏惧,他说,一个人“无权无势,他的最后一着只是坚信他自己的‘志’,什么都可以夺掉他,但这个‘志’是没法夺掉的,就是把这个人消灭掉,也无法夺掉”。

金岳霖先生是清华大学哲学系主任,形式逻辑专家。50年代初,他请北大哲学系教授艾思奇到清华大学做报告。艾思奇说,我们讲辩证法,必须反对形式逻辑,形式逻辑是形而上学,我们要与形式逻辑作坚决的斗争。艾思奇讲完后,金先生以会议主持者的身份说:艾思奇同志坚决反对形式逻辑,我本想与他争一争,斗一斗,听完他的演讲后,我觉得没有再争的必要了,因为他讲的话句句符合形式逻辑。……从这些画面中,我们可以感受到老学者们独立不依的人格、充满智慧的幽默等,这对我们的人生不无启迪。

《学海钩沉》丛书的作者们都有深厚的文化修养,他们历经坎坷,饱经沧桑,故其叙述语言颇为沉稳、老道、从容不迫,体现了学者们的人格和气质,其中有一种说不清、道不明的内在魅力,迫使你不得不读下去。这质朴流畅的语言像地下运行的熔岩,没有喧哗,没有躁动,没有矫情,只有深入其中才能感到其灼热与撞击灵魂的力量,你会不由自主地被它裹挟到一个全新的境界。这也可以说是一道语言自身的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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